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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曾看过一部黑白电影《蝴蝶梦》，那是一部著名的饱含温情又略带一点惊悚的影片，神秘的曼德利庄园，女主角天真的神情，充满诗意的开头的独白，给我留下了很特别的印象……到了最近几年，我才知道这部电影的原著作者是希区柯克（全名是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英国人，著名的电影艺术大师。
最近又看了一遍电影《蝴蝶梦》，女主角纯洁的眼神、有点胆怯的性格依然是那么打动我。所以在偶然遇到这本《如影相随的人》小说集时候，尽管封面有些暗色调，但是一看到希区柯克的名字，还是很好奇地想阅读一下。
这本书大概五十多篇短篇小说，我从目录里面先选了《谋杀植物》和《痴情汤米》。先读的是《谋杀植物》，这个名字看起来很特别，不得不承认，希区柯克写悬念小说的水平真是一流，不动声色、流畅自然的故事情节，丝丝入扣、颇具生活化的对白，不知不觉就能抓住我的心，待我屏息一口气读完时，有种恍然大悟又释然的感觉：恶人费劲心机，还是最后得到报应。如果说《谋杀植物》这一篇是带点灰色悬念的话，那么另外一篇《痴情汤米》则像它的题目一样，行文之间温情脉脉，这让我开初时候便产生了一些遐想——故事会不会与爱情有关？汤米是不是过于喜欢某一个女孩？
这篇文章仔细读了好几遍，第一遍读完之后是惊叹的，惊叹的是追随着作者细腻的文笔和扑朔迷离的思路做了无数可怕的猜测后，结果却是温柔的，就像是走在迷雾般的森林里在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看到了明丽的一朵花……
在我眼里，这篇小说富有魅力。魅力之一便是作者的叙事技巧。小说是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的，而”我“是汤米的妈妈，作为男人的希区柯克，以母亲的口吻来叙述故事，竟也是信手拈来，自然顺畅。小说刚开始时候，各色人物悉数登场。母亲“我”，儿子汤米，美丽的姑娘西莉娅、西莉娅的外婆贝蒂、贝蒂年轻时的情敌多拉——她到现在还对贝蒂存有芥蒂之心、多拉的侄子菲利普、姑娘南希。最后两位的着墨较少。“我”开了一家店，收各种手工品，再卖出去。汤米帮“我”去各家收货。
焦点在西莉亚上，她来送贝蒂编织的手工毛毯时，“金黄色的闪着光芒的头发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麦浪”，那么地楚楚动人。汤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我”则很担心，因为汤米智力发育迟缓（或者说智力发育不太健全），怕他坠入爱河做出偏激行为。……西莉娅在一天忽然失踪了……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呢？被绑架、被谋杀、还是逃向异乡？作为母亲的“我”心中万般忧虑——很是疑心汤米把西莉娅怎样了，但汤米却表现出茫然样子，说他没见过西莉娅。那么还有谁有可能下手呢？是多拉吗？她恨西莉娅的外婆，恨屋及乌；还是南希呢？她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动机；还是菲利普呢？他可一直在忙着做木刻呢。 跟着作者的描述我的思路在不断地变幻，不断地揣测、推断，心里好奇不已……
关键情节到了，多拉又来送洋娃娃了，这次的娃娃异常精致，还有着逼真的金发。汤米回来了，妈妈提醒他回忆到了那位姑娘，他紧盯住洋娃娃，“她的头发像阳光，和这娃娃头发一样”。——读到这儿，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是汤米在心理错乱时失手做了坏事？哦，不是的！是单纯的汤米只喜欢这金色头发，而非那位美丽姑娘。那么，有可能是多拉谋杀了西莉娅，然后取了她的头发来做洋娃娃的头发，多么可怖的人！“我”来多拉家了，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我”看到了什么？多拉的侄儿扶着西莉娅出来了，她怀孕了，头发剪短了，多拉在一旁微笑着，原来如此！“菲利普渴望爱情，西莉娅从小就想自由，于是少男少女陷入爱情。”
读到这里，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里还暖融融的。
希区柯克给我们营造了一座迷宫，里面闪着金灿灿的光，让人目眩又有些害怕，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到了最后，迷宫尽头才发现是温暖的阳光。
希区柯克构建故事框架的能力真是一流。他高高在上，几乎掌控了我们一般读者的思维。待我们的思维在他的故事里横冲直撞后，才发现他正躲在一旁超然地微笑。
作品的魅力之二是希区柯克塑造的人物性格鲜明。在这篇小说里，对孩子充满关爱的母亲“我”、思维单纯的汤米、有点狡猾的多拉、沉默的菲利普……每个人物都刻划得栩栩如生，尤其在刻划"多拉“时，想显示她对于贝蒂的嫉恨时，”她故意装出粗心的样子，把毛毯扯到地上，地上一片尘土……看到这儿时，我都哑然失笑，一个怀恨在心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人在偷偷地使坏，多么地生动真实！“在谈论西莉娅的漂亮时，她讥讽道，”只得到了贝蒂的肥胖，眼睛像嵌在白面团上的葡萄干。“读到这句话，仿佛我能看到一个眯着眼睛说话声音尖尖的女性在冷冷地嘲笑别人。
作品的魅力之三：希区柯克的文笔是优美自然的，甚至这篇悬疑小说里，还笼罩着淡淡的诗情画意。形容西莉娅的长相时，重复过几次的”就像春天的花朵，夏天里的麦田，成熟的桃子。“竟有一种美妙的韵律感。在写菲利普木刻作品的变化时，”包含了柔美的悦人的气息，那些小人的表情都是快乐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愁眉不展，我认为菲利普不再忧伤孤独。“作者几乎像诗人这样描述着，又极其婉转地暗示了菲利普沉入了爱情中。在描写山里人民风时，”山里人都不愿意麻烦，他们只是礼貌地等候着，等到有人提出要求，才尽力而为。“寥寥数语，那种淳厚的民风跃然纸上。
希区柯克大部分的小说浑然天成，饱满细腻，充满浓浓的生活情调，同时又蜿蜒曲折，让人捉摸不透，这正显示了他内心隐秘的不世俗的一面，这隐秘的一面，来自于他特别的童年的幽暗的经历。从童年之后，有时带点温暖有时带点邪恶的黑暗的神秘感笼罩了他以后的生命，这也正是他作品最大的特色。
赵晓芳 2017 发表在《青岛科技大学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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